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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住了。牛奶小方少年的手指头白白嫩嫩,养尊处优,没有茧子和伤口,软软的擦过他的手背,柔弱却坚定地捏着他的袖口,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崔义玄看他擦眼睛擦得一片红,不知为何蹙蹙眉,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柔软的手帕递给他。他有个才七岁的女儿,随身自然就带着些单身老父亲带孩子必备的零碎,掏出来的人不觉得违和,接过去的居然也理所应当,抽抽搭搭说了声软绵绵的谢谢,擦了眼睛擦鼻头。袖口还没被放开,崔义玄也没有办法,想了想又坐下了。不过他也没准备莫名其妙的变成贴心叔叔,看着少年的情绪逐渐平定下来,就准备把这突发事件处理掉:“你认识我?”显然,他还没忘了从墙头掉下来看自己那一眼少年眼中真实却恍惚的惊喜和解脱,还有那一声脱口而出的表叔叔。崔家姻亲遍地,何况一表三千里,崔义玄还真有不少表侄。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一个相貌软嫩纯情,眼神却疲惫恐惧,肢体语言警惕万分的草食系小动物。何况,见到他有这么值得高兴吗?难道是和家人闹脾气了离家出走,被人欺负,受了挫折,见到自己才如同逃出生天一般?崔义玄微微挑眉。小少年微微一颤,悄悄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毛从下面自以为谨慎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埋下头去再也不肯抬起来了,攥着那块手帕小小声道:“见过的……只是,你不记得我了。”说着肩头一颤,又要哭的样子。崔义玄莫名有些心烦意乱。这小哭包哭得他衣襟湿透,甚至连颈窝都洒满了眼泪,掌心发痒,头脑发热。他除了自己家的女儿谁家的孩子都不喜欢,见他哭本应该冷脸相对,甚至根本就不该抱他进来。但偏偏每逢他想发火,这哭包就哽咽起来,幽咽可怜,简直像是吃尽了苦头哭都不敢大声的小可怜,倒让他没法随心所欲欺负小孩,甚至还要哄他。不得已,不愿再看小哭包隐忍的小声哭泣,也不想让他撕心裂肺大声痛哭,崔义玄放软了声音:“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吧?”小哭包紧紧抓住他给的手帕,猛烈摇头,满嘴假话:“我没事的,表叔叔,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我只是……我只是……”他说着抬起头来,一双亮晶晶湿漉漉的大眼睛泡在泪水里,闪亮亮,像星星。少年嘴角向下,一副吃不了苦头却强忍着的小模样,看到他的脸却忽然变了一副表情。柔情似水,有许多感慨,偏偏都藏在眼睛里不让流出来,是真实的松了一口气,似乎欣慰于眼前看到的这个人仍旧安宁快乐。谢宁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手指颤了颤,唇角一弯,天真无邪地笑起来:“你真的还……是真的,那就好了。”顷刻间雨散云收,小哭包悄悄溜下宽大的官帽椅,像个离家出走到了时限后自动踏上返回路线的Q版小人:“打扰你了,我该回家了。”说完,抬头又看他一眼,真诚道谢,那谢意莫名是沉甸甸的:“谢谢你,表叔叔。”崔义玄垂眼看着他一根根松开抓着自己的手指,撤回去缩在身边握成一个小小的拳头,似乎要踏上的是艰苦征程。但他方才那一瞬没有看错,这个年轻的孩子有一刻眼中风情流转,光艳照人,流露出的是绝不属于这个年龄,却因稚嫩外表而尤其动人的美。另一个瞬间他坚硬如铁,像把一捧牛奶糖变成了盾牌。本该完全不搭界的联想,却在直觉中变成了真相。崔义玄无声地看着他告别,然而却没立刻迈开步伐,反而瞪起圆溜溜的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嗝”!哭到打嗝的经历对这个年纪正敏感的小孩子而言,也太丢人了。谢宁的脸一瞬间红透了,颤巍巍露出无措的表情,羞愤欲死。崔义玄几乎要被他逗笑,但最终也只是眼中盈满了笑意,站起身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转头对门口冒出的那个扎着辫子的小脑袋吩咐:“去倒杯温水。”崔景行哒哒哒的跑远了,片刻后捧着一只猫咪陶瓷杯进来,径直递给打嗝越来越密集,脸蛋也越来越红的小哥哥,歪着头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他。这对父女长得很像,谢宁说了声谢谢,小口小口在打嗝的间隙喝着温水,默默看着久违的他们。上一世他是和贺华煦结婚后才有机会认识他们的,以谢家原本的人脉和关系,要见到这二人还是有些难。那时候崔景行已经步入青春期,开始抽条,是细细软软杨柳般的鲜嫩少女。崔义玄也比现在更成熟一些,沉默寡言,冷酷无情,十分不好接近。他曾听贺华煦说起这对父女,不近人情,自成一国,极难拉拢。曾几何时谢宁也把这些话当真,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其实是崔义玄一直看不起贺华煦此人,就算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也对他虚假的温文尔雅评价甚低。他们也只是几次宴会上萍水相逢,但谢宁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衣香鬓影推杯换盏间,他窒息而难捱,却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是崔义玄。那眼神深沉而宁静,像暗夜里一池水,谢宁心惊又油然而生一种羞怯的扭捏,不知那是什么意思,也不是猜不到,只是不敢猜。崔义玄是贺华煦的表叔叔,他也跟着叫,其间至多也就眼神交错罢了,他何德何能,被这样凝视?这点幽微如烛的心思从没有人点破,只是偶尔有人提起崔义玄早死的亡妻,也有人唏嘘,说起他多年来未曾续娶,就算找个人来照顾女儿也是好的。说闲话的人不相信崔义玄当真守身如玉,猜测他私下也有寻欢作乐。谢宁低下头抿着嘴唇不言不语,心中不知为何有几分惆怅。最后贺华煦开始不允许他出门,在家中长辈七十大寿的日子才带他回了祖宅。一片忙乱中谢宁从他身边走散,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隐蔽无人处。谢宁第一次和崔义玄私下说话,就见识到他的单刀直入。“你的婚姻不幸。”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眯着眼睛,既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威胁。谢宁情不自禁退步,后背贴着墙壁咬住嘴唇,一幅倔强的表情。崔义玄看他的脸似乎就获得了足够的信息量,逼近了一步:“和他离婚。没有人帮你,我会帮你的。”随后不轻不重捏了捏谢宁的手腕,然后就松开,转身离去了。谢宁忍不住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