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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

    。救不了,也没什么遗憾,每条生命都有自己的运数和造化,她不做逆势而行的人。

她偏过头看麓姬,“我说了,你的郎子无魂无魄,现在的他,和一只花瓶一颗石子没有区别。你要他活,不是不能够,随便捡个游魂塞进他的躯壳,你自己就可以救他。但这样他就不是原来的他了,他不认识你,将来会和别人双宿双栖,你愿意吗?”

麓姬果然不哭了,回首看她的心上人,慢慢摇头。

无方笑了笑,妖总是很实际,皮相都是次要,能和你谈情说爱的唯有这个灵魂,三魂七魄都没有了,留下躯壳也碍事。

既然不需要诊治,交易便终止了。麓姬见她重新合上眼,炉里的金香在她指尖缭绕,旋转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失去情人并未让麓姬难过多久,妖的一生很漫长,如果能逃过天劫,甚至会无止境地活下去。活得越久,男欢女爱的东西经历得越多,抽身得也越快。不过感情在存续期间是绝对真诚的,所以她愿意拿内丹去救人。但如果实在无力回天,尽过心也对得起逝者了,毕竟爱情很多时候是调剂,除了点缀枯燥荒芜的生命,别无他用。

“我入结界前曾经许诺,姑娘为阿郎看病,我就将修为敬献给姑娘。”

内丹从身体里催逼出来,麓姬抬掌推了过去,“虽然郎子没能活下去,但姑娘肯见,麓姬已经感激不尽了。妖也有道义,说过的话必须算话,请姑娘收下诊金。”

藤树的精魄干净纯粹,散发出植被的清香。绿色的光晕包裹精元,以大小推断,大概有七八百年了。

无方睁开眼,“没有了内丹,你就是最寻常的一株藤,一切要从头开始。”

麓姬说不怕,“我修成人形花了五百年,五百年转眼就过了。”

可是这五百年要经历风霜雨雪,万一运气不好被砍了,这辈子也就完了。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尖蔻丹红得悍然。轻轻一弹,那内丹又朝麓姬骨碌碌滚了过去。

“人在踏进我的医庐之前就已经死了,我没施救,当然不能收你的诊金。再说一个是尸首,一个又化作了藤,我还得花力气移植善后,太费手脚。”流转的眼眸轻俏一瞥,“医事终了,恕不相留,姑娘请吧。”

对麓姬来说,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结局。灵医不肯收诊金,并不是她赖账不给,不怕以后六合八荒拿她当笑柄。

她背起阿郎的rou身千恩万谢,临走却又支吾起来。无方问:“还有事么?”

她说:“今日我们来求医的事,万一有人问起,请艳姑娘代为隐瞒。”

既然要隐瞒,想必见不得光,如此偷偷摸摸,看来现在的妖界也很乱呐。

无方脸上淡淡的,因为生得艳丽,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严谨,“这是为医者的cao守,你不必担心。”

那个藤妖带着她的心上人离开了,瞿如送他们出了结界才飞回来,落地变成一个小姑娘,尖尖的耳朵,头发长得几乎垂到地上。

“我是看着他们过十丈山的,在山顶上的时候那个人还和藤妖说了两句话,怎么会没有魂魄?”她追着问无方,“师父所谓的无魂无魄,没往深里说吧,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内情倒没有,诊断的结果就是这样,“那个人连鬼都不是,不在三界内。空有个壳儿,里头是实心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傀儡。可是,谁见过这样有血有rou的傀儡呢……他鼠蹊鼓胀,房事不断,啧!”

瞿如斜眼看她,“才一忽儿工夫,师父检查得真仔细!”

无方正襟危坐,“我是个大夫,不能错过任何细节。”

有时大夫和仵作只有一线之隔,如果你不幸躺在那里了,上下被人摸个遍,不是很正常吗?

瞿如开始思考,“那你说,这人会不会是cao劳死的?”

无方咳嗽了一声,一只三足鸟,懂得好像多了点。

“他长得瓷实,cao劳也不至于要命。反正魂魄不见了,是被妖魔吸了,还是从来没有过,只有麓姬知道。”她说完起身,抚了抚后颈,“我刚起床,牙都没来得及刷,本以为能大赚一笔……”失望地叹口气,背着手回后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瞿如:出自,形状像鵁,白色的脑袋,长着三只脚,人一样的脸。它的叫声就是自己的名字。

☆、第2章

钨金刹土,是一片很辽阔的土地,横向有大小十六个区域,分属于十六座城。纵向倒很简单,和别处一样,最上层住的是菩萨,中有三界,妖魔和人共存。再往下是地府,煞魅并行,是世上最阴暗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热闹,天极城是刹土上最大的一座城,这里甚至和中土互通贸易。白天你走在城里,人潮往来如织,街头总有数不尽的商户,售卖各种小玩意儿。

经济越发达,贫富就越悬殊,有钱人乘着花船在湖上泛舟的时候,穷人正在岸边的地里抠番薯。

刚下过一场雨,山色空蒙,当然裙角也是污浊的。站在泥泞的田垄上,绣花鞋早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忽听见远处有人喊小史,地头的人拎着藤蔓直起腰,转眼人就跑到了跟前。

“小史正忙?”来人穿着公服,满脸横rou丝,粗声大嗓却憋出了温和的语气,“又到发饷的时候啦,怕小史没空领饷,里长让我给小史送过来。”

地头的人没说话,站在水渠边上的孩子接过钱串,鄙夷地掂了掂,“上次说了要涨月俸的,结果这个月还是照旧。”

公差赔笑,“喊了二十多年了,听着高兴高兴就算了,切莫当真。”说罢拱手,“小史辛苦,里长接到消息,说过两天有场暴雨,烦请小史留意神塔。等雨后修塔的钱款拨下来,到时候把小史的屋子一块儿修了,还请小史暂且忍耐几天。”

公差说完,很快跑了,地头的人咂了咂嘴,“瞿如,买块rou回家红烧吧。”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江边的集市上,看上去穷,却颇受礼遇,行人见了纷纷搭讪:

“小史出来买菜?”

“我这儿还有一把香椿,小史拿回家炒蛋吧。”

走了一路,萝卜冬瓜装了半筐。屠户半卖半送切上两斤rou,象征性地收了十个子儿就完了。瞿如很高兴,“师父,名声这东西真能当饭吃。”

她师父平庸的脸上露出笑意,瘦瘦的身杆像青竹,又直又挺拔。

在这地界上混,没有两个以上的身份,你都不好意思活着。无方每逢初一十五到十丈山下坐诊,平时就在天极城守塔。鲤鱼江畔的舍利塔里供奉着佛骨,守塔人俸禄不怎么样,但也算公职,地位很崇高。守上五十来年,她几乎成了塔的象征,城众个个都很尊敬她。

想当初,她不过是个邪祟啊,战争把东土